去好莱坞中心化后，“风景这边独好”

　　记者 柳青

　　李安为梁朝伟揭晓今年威尼斯影戏节的终身成就奖，一时间，李安那句“梁朝伟是所有导演的梦想”遍传社交网络。多亏了慈眉善目的李安和两鬓花白的梁朝伟这一对“老伙计”，低调到险些被忽视的威尼斯影戏节得以回到中国观众的视野。即便云云，在中文互联网络社区掀起新一轮对梁朝伟演技的花式赞美和讨论中，仍然没有太多观众有意识地关注到，梁朝伟拿这个终身成就奖的时机是稀奇的——今年是第80届威尼斯影戏节，对于一个影戏节而言，本该是颇为盛大的庆生。

　　这几年的威尼斯影戏节并不“高冷”或“落寞”，事实上，它的活跃度有可能逾越了戛纳影戏节和柏林影戏节。2020年，在整个欧洲险些所有的民众文艺流动转向线上时，威尼斯影戏节是那年唯一照常在线下举行的大型影展，那年的金狮奖影片在几个月后拿下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去年此时的威尼斯影戏节由于“甜茶”提莫西·查拉梅穿着一袭猩红露背装走红毯，制造了一整年里最惊动的影戏事宜，“甜茶”主演的竞赛片《骨及所有》遭遇的影评群嘲易如反掌被粉丝狂欢的海啸所笼罩，“爱豆哥哥”和爱的供养者们给一个老牌影戏节注入了一言难尽的活力。

　　今年对于威尼斯影戏节而言，特殊之处不仅在于“80届”这个非一样平常的节点。回望十年前的2013年，接替马克·穆勒出任影戏节艺术总监的阿尔贝托·巴巴拉对选片计谋作出主要调整，为了制止让威尼斯的入围影片成为“戛纳二线”，他把选片倾向了以奥斯卡为中央的北美颁奖季重点影片，这年作为开幕片的《地心引力》几个月后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今后，威尼斯影戏节被公以为“奥斯卡的最前哨”。这个计谋的直接结果是极大地厚实了初秋时节丽都岛上的“星光”，威尼斯的“含星量”显著提高，而且有年年水涨船高的趋势。去年“甜茶”的粉丝把丽都岛的码头和街巷挤得堪比嘉年华，不夸张地说，被好莱坞星光助长的粉圈，占领了“老先生们”的影戏节。

　　若是没有好莱坞愈演愈烈的演员大歇工，今年大庆80届的威尼斯影戏节在设计中会迎来星光熠熠、粉圈狂欢的小岛盛事。原定的开幕片是卢卡·瓜达尼诺导演的《挑战者》，由好莱坞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女演员赞达亚主演，她要饰演一个从球员转型为教练的网球奇才，她的跌入竞技状态低谷的丈夫将在竞技场上遭遇曾是她前男友的过气运发动。着实这影戏的内容不是重点，情场球场场场三角恋的狗血关系能引发的话题，远不如人称“定（红）毯神针”的赞达亚抛头露面所能掀起的社交网络怒潮。谁意料，轰轰烈烈且难以收场的好莱坞演员歇工打乱了影片公映的节奏，片方不仅从威尼斯影戏节撤片，更是一鼓作气地把上映档期延后到明年春季档。

大戏云集看北京

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迅速恢复，今年的京城舞台加速升温，百花齐放：演艺空间星罗棋布，“北京制造”接连登台，大师名团纷至云集……

　　阿尔贝托·巴巴拉在八月尾的一次采访中以类似劫后余生的口吻说，他设想过最糟的状态是所有入围的好莱坞影戏——兰斯莫斯导演的《可怜的器械》，大卫·芬奇导演的《杀手》，迈克尔·曼导演的《法拉利》，布莱德利·库珀自导自演的《音乐大师》——都不得不撤片，效果最后撤片的只有《挑战者》，在他看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怜的器械》的艾玛·斯通、马克·鲁法洛和威廉·达福，《杀手》的迈克尔·法斯宾德，《音乐大师》的库珀和凯瑞·穆里根，尚有《法拉利》的亚当·德莱弗，这几部影片的主演集结了组成当下好莱坞中坚气力的老中青三代演技派，若是这些人不是由于歇工而歇业，那么这一届威尼斯影展的红毯秀也许率能“艳压”奥斯卡。

　　明星缺席固然少了热闹，少了话题，以至有许多摄影记者哀怨于“无所事事”。但专栏作者和影评人们仍兢兢业业地看片写稿，在花边和是非无法被炮制的环境里，人们的关注点能且只能集中在影戏自己了，这对影戏节而言何尝不是“因祸得福焉知非福”。设想一下，艾玛·斯通若是按设计泛起在威尼斯，围绕着《可怜的器械》铺天盖地的议论将是“她有没有可能再拿一次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至于她到底演了什么反而是次要的。而现在由于没有演员在场，蜚语和忖度失去了土壤，谈论聚焦于影片的内容和主题，罕有严肃地讨论着这部改编自1980年月邪典科幻的影戏怎样勇敢地探讨了主流影戏不敢碰触的“成人”的领域，包罗成年人的欲望想象以及对朽迈的恐惧。

　　类似的尚有《音乐大师》，这部影戏拍摄时在美国激起千层浪，只由于不是犹太人的库珀饰演了犹太人伯恩斯坦，而且还为了角色装了个很带犹太刻板印象的夸张大鼻子。但随着明星的隐身和缄默，观众也就意识到演员和角色的身份落差不主要，假鼻子这种道具不主要，影戏所睁开的关于艺术和艺术家的价值更值得讨论。

　　卸任的爱丁堡影展艺术总监莉奇·弗兰克在今年清静下来的丽都岛上直言不讳：“好莱坞明星的缺席恰恰让影戏节镇定下来，自省什么才是一个影戏节的焦点能量。”她回首了自己任上感想最深的两件事。其一是向雅克·塔蒂致敬的默片动画《魔术师》在爱丁堡放映，这部影戏的形式决议了它没有任何“巨星”可以依赖。但爱丁堡影戏节乐成地把这部看似小众的、充满乡愁色彩的特殊动画片的放映做成了一场能让观众陶醉式介入的“事宜”，影展把放映影院部署成影戏里的底层杂耍剧场的容貌，走遍苏格兰寻找了影戏里描绘的那群在现代社会行将消逝的杂耍艺人们，约请他们在影戏放映现场演出，而且以“当事人”和观众的双重身份介入到影片内容的讨论中——真正的主角应该是影戏和影戏描绘的人们。另一桩给她带来极大震撼的事宜是宝莱坞演员沙鲁克·汗在爱丁堡的露面引发的狂欢，“同样的排场我以前只在披头士演唱会现场看到过。这让我反思，我们默认的影戏文化是不是太以好莱坞为中央了？这次歇工让行业反思，策展和舆论是否应该把视线放到好莱坞之外？去好莱坞中央的影戏天下是不是别有风貌？”

　　梁朝伟引发的这一波对东亚演员的恋慕，某种水平正是印证了上述的思索——去好莱坞中央化后，发现影戏尚有一番的“景物这边独好”，才是影戏节的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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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晓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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